116、西川遗风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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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的光照在她们身上,远处是起伏的沙丘,天地交汇的地方是落日西沉,像是谁生命的最后残阳。

石湾是公孙芜的天神,在冬日彻骨的雨夜里把公孙芜解救。

沈添青好像喜欢她姐姐的前女友。

这一首歌被他唱得豪气冲天,大家拍着手掌一边也跟着唱。风吹火光微动,沈添青在人群里滥竽充数,却不小心对上了时絮的目光,她仓皇移开眼,再看向对方,却又懊恼自己的胆小。

时絮跟石湾不一样,又有点像。

她们其实也有段时间没见了。

饰演男主的李呈意坐在沈添青身边,他二十三岁,之前也演过很多文艺片。

她一边把沈添青的助理叫过来,自己去洗了个脸。

“可是你们……”

后面的半个多月她们都在西北,漫漫黄沙,茫茫戈壁,沈添青跟时絮的戏份还会分开。

她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态,在隐隐期待和时絮的亲密。

却没想到会那么孤独。

毕竟沈添青总说没事,陈歌妮也就信了。反而是沈添青之前路过拍戏的城市,特地来看了看妹妹。

时絮:“不聊也行。”

小场记说。

小场记站在时絮身边,她拉着对方的手,也学着跳舞。

这次没有倒酒,干脆直接喝了,头顶明月高悬,风声呼呼,音乐震天,篝火荜拨。

“对不起啊。”

时絮看了一眼沈添青,“拍戏不耽误就行。”

沈添青脸有点红,时絮和她离得挺近,问了句:“你喝酒了?”

她的话听上去就有点冷,小场记撞了她一下,“时老师,你俩应该以前认识吧?她那么小,总不能是你前女友哦。”

沈添青又委屈了,她的脸贴着时絮的背。

到后半段的时候群魔乱舞,场面一时间都很混乱。

沈添青不知道醉到了什么梦里,嘀嘀咕咕,哭哭啼啼。

好像离得近一些也是好的。

等中午沈添青彻底清醒,得知这个消息特别失落。

沈添青:“高兴,就喝。”

大概是看沈添青一个人,男主角过来跟她说话,朝沈添青伸手,沈添青反而退开半步摇了摇头。

时絮:“你才几岁,不能喝。”

时絮笑了一声,摇头:“不是。”

她跟谭檀早就断了联系,共同的好友都被时絮删除了号码。

月亮被沈添青一次次喝掉,哪怕她们坐得很近,但对沈添青来说这样能离对方更近一些。

时絮:“没有。”

大概是离时絮太近,以前她都没这么抱过对方。

时絮没再说话,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喝酒,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,看着月亮高悬,冷光铺在地上。

谁也没想到多年后她会变成那样。

音乐很大声,导演跟道具组的组长在猜丁壳,输了的要唱歌。

公孙芜慕强,第一次见面石湾就把她从别人的剑下救出来。

小场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,毕竟之前撩时絮的也是她。

沈添青喜欢这个剧本的原因很大部分是女主角前期确实很废,需要师父的敲打和保护。

她抱住她,怀抱温暖,声音带着有点生疏的关切,像是很久没有催发这样的感情。

沈添青迷迷糊糊,还在小声叫着时絮的名字。

没想到一朝触地,满盘皆输。

时絮摸了摸她的脸,很烫。

甚至把对方刻在心里,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
她觉得谭檀这么精明又残忍的人,怎么会有个这么单纯的妹妹。

沈添青:“我以前不这样的。”

不是因为对方是演员,角色的魅力,是时絮本身。

时絮松开手:“你不是跟那个摄像小王在聊天吗?去吧。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沈添青的抱着时絮的腰,她问时絮:“聊什么。”

她在剧组也很活跃,有时候无聊了会自己去湖边打水。总有好奇的人要试一试,结果石子直接掉入湖里,沮丧地冲时絮叹了口气。

石湾摸着她的发顶,“我名石湾,是你父母的旧友,我们曾经有约……”

偏偏这种爱不是对她,但仅仅是一点边角料,就足够让沈添青日思夜想了。

这部戏的确圆了她的梦想,被时絮搂着,被她横抱着涉水打马过,被她在杨花飞舞里用怀抱接住。

小场记个子不高,总是要抬头看时絮。这个人相貌太清朗,跟寻常女明星相比甚至有点太接地气,半点架子都没有,总是让人心里升起一股非分之想。

她身上有一股酒味,但沈添青并不讨厌。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时絮沈添,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?”

时絮靠着要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树上,一边嗑瓜子一边说:“少关注我的私生活,说的是观众哈。”

“就是空境,你们随便聊点什么。”

李呈意也不勉强,他跟杨甄真一个大学,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,没一会就跟对方喝酒去了。

之前她短暂地尝过一回,是时絮带她去买甜点,沈添青落在后面玩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。一辆大车经过,正好时絮回头看了眼,及时把沈添青拉回来。

时絮压根不会喜欢这样的人。

时絮跟谭檀是好了几年,比时絮的任何一任都要长,是时絮以为的自己定下来了。

从南方小镇转场后剧组去了西北,勉强能算得上是男主角的演员自己先过去的。

“小家伙,你没事吧?”

这个剧本看上去没什么感情戏,他却被起哄坐到女主角边上。小妹妹长得漂亮,那双眼睛水灵灵的,就是很冷淡,不太和他说话。

她想念家人,想念从前,心里难受得很。

沈添青长了一张还没完全张开的脸,妩媚没有,性感没有,有的只是过于安静的乖巧和单纯。

沈添青眯着眼,她没怎么喝酒,顶多学过喝酒的礼仪。但是这个剧组不按常理出牌,也不是什么高贵的社交场合,都是爱怎么怎么来,导演看着是正常人,但是会干出拍不好自己去挑艳舞的事。副导演则是唱歌难听,还以为自己是歌神在世,还好现在不唱了,还在随着歌声笨重地跳舞。

对方这张脸看起来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好像早有预料。

就像现在,时絮的声音带着往常的那种语调。

他是赵满春的弟子,虽然不算亲密,但是很喜欢老师的风格。

后来她想保护时絮。

加上这段戏本来也不重要,他干脆取消了,赶下一场。

助理看了眼远处的时絮,在热闹的外围。

这个有点难,对一个人的感觉很难不移情。

沈家最小的女儿,对这个女演员有好感。

她转移话题很快,对方愣了一下,才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真是的。”

“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?”

时絮:“不玩了?”

“小沈这孩子看着真的太文气了。”

“看着有点可怜,虽然听说她是资源咖,但是她实在……”

别人分不出沈添青的感情,助理倒是觉得自己稍微看得清。

“你能不能看路啊?!就知道玩!”

等时絮回过神来,沈添青已经趴下了。

按照她的疏远,其实大可叫沈添青让武术指导教。

此刻沈添青还是个小孩,她脸上都没完全长开,也不是成熟那一挂的。

沈添青不是公孙芜,时絮对她没救命之恩,但却轻而易举地让她体会到了除了父母外的另一种爱。

她抬眼看天,星星一闪一闪,她离家千万里远,为了弥补谭檀犯下的错。

沈添青咬着嘴唇,“我不爱哭。”

邢东早就习惯沈添青这时不时的毛病,听说她喝醉了,更是无奈。

在即将转场到南方的最后一场戏,是她和时絮共同坐在骆驼上的镜头。要赶夕阳,邢东怕一下拍不好,就早点开拍。

唱了一首武侠电影的插曲。

沈添青退烧后还是休息了一天,和她时不时的生病相比,时絮的身体倒是倍儿好。

她太想被时絮保护了。

在一起的场合,她的目光总是追随时絮。随身携带的相机是大哥送她的,微型相机,她拍了很多时絮的影像,鬼使神差地藏了起来。

“她挺努力的。”

都带上哭腔了。

沈添青啊了一声,隔了一会又嗯了一声。

时絮叹了口气,摄像镜头里的她抬眼,昏黄的夕阳勾勒出她优越的面部线条,又带着似有若无的寂寥,偏偏被尘世笼罩,仿佛被人拉近了红尘。

她笑了一下,又走到桌子前,重新开了瓶酒。

这个人给人很矛盾的感觉,她可以真的融入群体,又可以远离。就像现在,洗了一把脸倚着柱子,就看着人群笑。

邢东喊。

时絮:“可以。”

没人知道。

时絮不说话,沈添青就越发想念她以前嘴巴不停的样子。

导演喝得满脸通红,他到底年纪不大,哪怕工作的时候稳重无比,这个时候也有点热气上头。

“拍江南戏份的时候,有练剑的片段,你可不可以多教教我?”

时絮:“没有,我不喜欢。”

可能是戏里戏外反差太多,很多人都开玩笑说时絮这样电影上映之后观众看花絮得吓到。

当天晚上全剧组吃了一顿全羊宴。

那天月光森森,剑光冷冷,照出少女茫然的眼神。

沈添青总是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时絮。对方的长发在脑后扎起,辫子马尾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飘荡,可能是打倒了身边的人,小场记娇嗔地拍了拍她的肩,时絮笑着道歉,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接过对方要给她满上的酒。

她犹豫了一会,还是走了过去。

但这段时间也比不上她们认识的时间。

沈添青不由自主地掉下眼泪,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什么。

沈添青:“那个小海怎么……”

沈添青的确练得不怎么样,不过她本来演的就是一个不算很灵光的徒弟,倒也挺合理的。

她说话的语调平平,偏偏手上的力道轻柔,让小姑娘哭出声来。

时絮都能感受到后背湿了,心想这人是水做的吗?

沈添青看到本来跟时絮一起的小场记跟之前跟拍的摄像搂搂抱抱的。

公孙芜默默流泪。

她有点惊讶,又去看时絮,发现对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喝酒。

大概是听出了沈添青声音里的鼻音,时絮有点无奈:“你都这么大了,怎么还这么爱哭?”

陈歌妮忙得要死,谭檀出国,她的画展也开在国外,助理电话打过去例行汇报,陈歌妮叮嘱了几句,也就挂了。

到现在她抱着时絮,在苍茫天地间,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。

有人被拉起来跳舞,风吹起细沙,只有沈添青一个人看上去格外孤独。

很大的力气,很凶的口吻。自己撞进对方的怀抱,明明都是女的,她却觉得时絮在自己心里无坚不摧,给她一种顶天立地的安全感。

时絮噢了一声:“他俩估计要谈恋爱。”

时絮:“我们又没什么,不用道歉。”

“我看到了,他抱你。”

那根线缠在沈添青身上。

时絮嗤了一声,“行吧。”

这个不算发达的博客时代,微博还没上线,也没到全民娱乐的地步,要跟一个人彻底断连,太方便了。

时絮几乎不会想到谭檀,但是看到沈添青,她自己也无法避免。

但沈添青又知道自己挺惹人烦的,时絮抬眼看天,她就低头看酒杯,上面映着时絮看的月亮。

篝火燃气,气氛热烈,沈添青隔着酒桌去看时絮。

第二天时絮有个温泉戏,沈添青没来。

“时絮,我好难受。”

柴火荜拨声伴随着火光,大家的面庞都笼罩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。

她怎么这么高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