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所谓默契
日本此时的“摩托化步兵”实际上颇为“注水”，按着正常的定义，非得让整个编制的单位用卡车机动，士兵在进入战场之前才下车行军而已。但是第五师团的“摩托化步兵”理论上虽说有一个大队，但是卡车却只有区区几十辆，平日里还要分润给炮兵们不少，搞得士兵们的弹药和行李还得用马拉大车和半岛车夫来运。
但是这不能改变日本基层部队充分的主观能动性和战术素养。在这个层面，此时的日军有着相当高的水准，在平型关外沟壑纵横的山谷沟壑之间，，那些归属于第五师团直属力量的日本士兵，在没有顺畅指挥的前提下，凭借着对战局的理解和平时练就的默契，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向着高地的突击力量。
他们借助着沟谷隐藏自己的身形，朝着高地快速前进，试图通过近战，将这股敌军从山崖上赶走，否则，整个行军纵队就会一直被堵在这条谷地中央，动弹不得。
与此同时，几乎所有的日军火力，都开始朝着高地两侧正在迂回的八路上倾泻，意图压制住正在合围的八路赤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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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植被稀少的表里山河，暴雨常常能在山坡高地上冲出一条尖锐的沟槽来，这种沟槽算是一道天然的壕沟，可以有效地遮蔽部分方向的火力，如果单纯在正面布设火力，虽说可以将对面压得爬不出沟，但是对有生力量的杀伤效率，自然是会大大下降。
“咱们的所有的机枪都在山梁上趴着，这儿陡，日本人万一近了，枪太高，够不着！”王铁锤尽可能简单地说明了情况，“我带一挺过去，那边！”
“妥，你走！”
吴进连长一拍他的脑袋，转头大喊，“加快速度！”
王铁锤不再拖延，头也不回地顺着山梁背后就蹿了出去，带上了一个3人的机枪小组。在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中，他越过棱线，在高地的反斜面快速运动着，试图越过日本人正在攀登的那条冲沟。
若是能够找到一个有效的机枪阵位……艹，妈的，这轮子枪架可真重。
一边吐槽，耳边似乎同时传来了日语的叫喊，王铁锤不敢抬头张望，闷着头跑了一段，山顶的棱线开始向着日军方向舒展出去，似乎绕到了那条冲沟的背后。
就这里了，倒打射击点！
王铁锤趴在地上，略微伸出了脑袋。果不其然，老爷庙高地在这里延伸出一个窄窄的山脊，正好将爬上日军的侧背暴露出来。而日军正好在冲沟里一字排开，正用几挺歪把子机枪，和远处我军的阵地互相对射。
而在山脊的背后，是战斗几近白热化的行军纵队。先锋营和南侧山梁上伏击部队的火力，正将日军逐步压缩成越来越密集的队形。他们的抵抗也愈来愈激烈，犹如困兽的反抗。
卸下枪架，放上机枪，灌入冷却水。王铁锤接过副班长背上来的红铁铲，在山梁上挖起来，但是这里毕竟是水土流失严重的地方，山顶上几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浮土。他的铁铲没多久就碰上了坚硬的碎石，用以掩护射手的胸墙只能造成矮矮的一层土梗。
不过也等不了太久了，王大锤阻止了正在堆石头的班副和副射手：“这玩意儿有防盾！爬下来缩好了！”
他拍了拍马克西姆那个轧制钢板的盾牌，
“开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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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后高处，差不多百多米的距离上，突然出现一挺机枪，这大约是所有老兵的噩梦。
想要反击，就必须把背部暴露给正面的火力，费劲地抬高枪口朝上射击。但是正面更是有着吴进连长组织的3挺机枪和数个鳖拳发射器，转身攻击难度极高，更要命的是，凭借着良好的配合，正在压缩日军的先锋营，正分出一部分兵力来，意图切断这股突出敌日军同谷内本阵的联系。
马克西姆特色鲜明的咕咕咕声响起，狭窄冲沟里的日军登时倒下了一排，乃至大多数都是背部中弹。领队的小队长举着指挥刀，但是趴着也不是，站起来也不是，只能张嘴吼着不知什么，努力地躲避着攒射的子弹。
和奉军不同，八路这批新发的马克西姆弹链是250发的，两条弹链之间还可以串联成更长的500发。而水冷机枪的特性决定了，只要水套里的水还没有开锅，它几乎可以无限制地射击下去。王铁锤清点了一下，2位副射手带上来两箱250发的弹药，加上射手肩膀上披着的100发，足够坚持很久。
到那时候，日军哪怕没有被机枪打死，也会被迂回的先锋营和正面的步兵营给冲锋消灭。
但是很快，空气里传来了些微的破空声。
咚！附近的山坡上腾起一片土花来。
是掷弹筒！
王铁锤一阵激灵，他几乎马上就想起了自己前两届的“长官”，那挺年长的马克辛，也正是在日本人掷弹筒投射的爆炸中牺牲了所有机枪手。现在，这样的场面又像是魔怔一样缠上了自己，只不过这次，他作为这个机枪组的领头人，得对这个临时机枪小组所有人的性命负责了。
“掷弹筒！哪边打过来的？！”
班副喊着，试图找到某个戴着钢盔，蹬着皮靴的掷弹筒兵。但是这玩意儿可是曲射武器，玩这个的日本兵大多又是兵龄极长的老油子，总能够在某个刁钻的角落发起攻击，而绝大多数到死为止，都不会发现那枚致命的弹药是从哪儿飞来的。
又有一发土花在附近炸响，那家伙显然打得越来越准了。
“收摊，撤！”
一咬牙，王铁锤下达了命令，现在战况已经明朗，料理这片日本兵也不缺这么一时半会儿的，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。
“滴滴哒滴滴滴哒！”
这是总攻的信号。
作者的话：老样子，周末2天攒稿
而就在这时，如同约定好了一般，从遥远的山梁另一边，飞来了一串迫击炮弹。它们带着轻微的咻咻声，落在了这个临时阵地的周围，并没有爆炸，而是迅速冒出浓烈的呛人烟幕，遮住了王铁锤的射界，也遮蔽了掷弹筒的视野。
这同样是一种默契。
p团发射的烟幕弹，掐准了时机，为他撑起了撤退的通道；与此同时，几乎从四面八方，再度响起了震人心魄的司号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