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谈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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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梦

谈梦

沈闫平温和的话语惊醒了他:“裴小兄弟,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呢?”

裴液怔忡了一会,没有丝毫隐瞒,将自己昨夜的梦境诉说了出来。

一来,比起莫名而来的黑螭,裴液自然是对这些十多年的熟面孔更加信任;二来,自己对这些神异之事根本一窍不通,不如寻求沈常检的帮助。

然而令他失望的是,三人也是一脸茫然。

冯志皱起两条粗眉:“这跟梦有什么关系——你说呢,沈闫平?”

沈闫平也摇摇头:“至少在我能接触到的仙人台文献中,不记得有螭形、能入梦的仙狩。”

常致远便道:“那就暂且归因于伤痛的刺激吧,今晚若有机会,可以试试能否用疼痛唤醒失魂者。”

“今晚还会有七人……可这火符似乎并不会提前出现,我们如何辨别什么样的人在这‘神灵’眼中肉质更加可口呢?”

三人一时沉默。

“我想,可能是以武道天赋而论。”裴液忽然缓缓道。

沈闫平眼睛微微放大:“有理!”

武道天赋当然是由很多因素综合而成,但这里三人都明白少年是指‘丹田种’的质量。

冯志告别道:“我这就去做验证。”

常致远道:“沈常检,出山的路被山洪冲塌了,须得魂鸟向仙人台传信。”

“在家中看到这个仪式之时我就已放飞了魂鸟,写明了事态之紧急,让仙人台转呈州衙,请荆都尉尽早赶到。”

常致远叹道:“州中能胜过这凶徒的人不少,但却只有荆都尉有按时赶来的本事。”

冯志很快查证完了受害人身份,给出了肯定的答案。

“既然如此,这里就先交给二位大人。”常致远思索了一下,戴上斗笠,唤人递过一根长杖道,“我现在去督促全县的通知和排查,将可能的受害目标集中到县衙保护起来。”

“你担心他们会提前抓人?”

常致远点点头:“我们无法得知他们是早已锁定了十二位人选,还是直到仪式开始才由他们的‘神’抽取七个人。如果是前者,他们可能会想抢在援手到来前把人抓走。”

“但是,我和冯志即便做全准备,恐怕也接不住他几招。”沈闫平低声道,“就算把这些人集中到县衙,可能……也不过是被一网打尽”

常致远沉默了一下:“总不能坐视凶犯残害百姓。至少,这样最多死我们三个,如果把他们留在家里,会死整整七户人家。波及周围多少邻居,更不得而知。”

沈闫平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
裴液抱拳请辞道:“几位大人,我也想先回家一趟。”

“可以,但要尽快回县衙接受保护。”常致远犹豫了一下,又道,“小裴,林大人和我说起过伱……请节哀,这次的凶手太过危险,千万……不要自己意气用事。”

裴液沉默了一下:“常大人放心,我有自知之明。”

说罢也不等常致远回话,“撕拉”扯下一条布带胡乱缠住额头,大步往南而去。

虽然整整淋了一夜的雨伤痛都幸运地没有发作,但绝不代表可以一直幸运下去,如今腹部已在隐隐不适,今夜如果雨势不停,一定会发作一次,裴液须得去取酒和药。

走在街上,裴液沉思着,虽然三位大人都持较为否定的态度,但关于螭梦的猜想依然令他心神摇曳,那些对话每一条都历历在目。

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条螭,它是从何而来呢?

“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”,自己的命运和它在某种程度上绑定了吗?

他想起那句“后面的事情,就全看你自己了”,意即今晚七个人中仍有自己?

昨晚的失魂是那螭叫醒了自己,今晚显然不会再有同样的帮助,按它所言,自己须得使用所谓鹑首,才能抵抗‘仙君唤灵’。

那么去哪寻找使用的方法呢?

缘法……

裴液锁着眉头,他确实感觉“鹑”字有种难以抓住的熟悉感。

对于读书甚少的裴液来说,“鹑”这种不常用的字绝对不会经常见到,所以偶尔见过一次就留有印象,但这印象太过模糊,裴液苦思许久,却实在记不起来。

不过也正因读书甚少,看过的书都是有数的,家中两本识字读物上决计没有,那多半就是在县衙公房,自己借着林伯伯的方便去读故事时看到的。

等回到县衙可以翻找翻找。

再回去的路上,裴液又尝试了好几种口诀和指诀试图激活这所谓的“果子”,但都没有任何反应,直到感觉自己神神叨叨得好像跟老香子一样了,裴液才放下此节。

穿过主街来到城南,很快便回到熟悉的小巷。

来到家门口后裴液没有进去,而是直接越过来到相邻的院门。

除了取酒药,裴液回家还要办两件事,头一件是一天河东一天河西,他要请老香子为自己细细讲述一下“大耳朵成仙”的故事;第二件是向越爷爷询问,看他是否知晓关于这符号的一些消息。

破柴门没有栓,只用绳子系住,裴液一把扯下推开,大步走进去。

本就狭窄的院子里乱糟糟的,只留出一条通向房屋的小路。

“老香子!”裴液喊道,但无人应答。

裴液走向小屋,一推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发霉湿闷的味道,地上激起一片黑烟,是散落的被踩黑的香灰。

这小小的屋子像是一处怪谲的佛堂,正中的笑口佛身上沾染着一片片的脏腻油污,小一些的罗汉菩萨像倒在桌上,香炉上还有两根灭掉的残香。

角落里堆放着三清道尊、孔孟圣人还有关二爷、财神、吕祖、灶神之类,可谓凡所应有无所不有,只是不少已经朽坏,有些则长着斑斑点点的霉迹,就算几个比较完好的也覆了厚厚一层灰。

小屋一共只有三个房间,裴液推开一看,都空无一人。一个房间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,另一个房间放着一个用石头支起的床板,上面摊着腻了一层油膏的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