馋她身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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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安安冲赵屿扬起笑脸:“大哥。”

“嗯。”

黛宁背后说人被听见,丝毫不觉得尴尬。赵屿神色自若路过她,回家洗澡。

洗完换了衣服出来,发现大小姐还在他家里。

赵屿用帕子擦了一下黑发,问她:“又不走了?”

黛宁笑嘻嘻蹦到他面前:“人家决定继续住你家,你高不高兴呐?”

赵屿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,在她身边桌子旁坐下来。

那意思很明显——你觉得呢?

黛宁试探道:“村民说你救了杜恬,就要娶她,你会和杜恬结婚吗?”

赵屿自己倒了杯水喝,声线平淡沉稳:“在村里,我本来也是该结婚的年龄,如果她确实有意,不嫌我家穷,未尝不可。”

黛宁按住他的杯子:“不可以!”

赵屿抬眸,问她:“为什么?”

“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!”

“大小姐,”他缓缓道,“你也不是我的谁,要说你那套瓷碗,钱先生已经认可我家还完债,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人生。”

闻言,她头一歪:“我就是你的谁!”

赵屿看着她,示意她讲完。

黛宁下意识道:“我是你爸爸。”

赵屿眼里的光沉暗一瞬,他冷笑把杯子拿回来,这下理也不理她,出门劈柴去了。

青团绝望地捂住自己脑袋,纪黛宁你有毒啊。

黛宁往自己大床上一躺:“还是床上舒服。”

青团讲:“看得我急死了,黛宁,他的意思是,如果你当他女朋友或者老婆,他就听你的不娶杜恬。”

黛宁咸鱼躺,非常惊讶:“他想什么呢,他怎么可能配得上我!”

这次连青团都开始冷笑:“如果上辈子你肯抱一下赵大佬的大腿,反过去喊他声爸爸,说不定你不用死。”

黛宁纳罕道:“你怎么和赵屿一样,阴阳怪气的?你们这些毒瘤团子懂得还挺多哦。”

青团气到自闭,也不理她了。

钱叔好说歹说来劝她回家,黛宁就是不肯走。她懒洋洋翻了个身,道:“急什么,再等等。”

黛宁等待的事情,第二天就发生了。

杏花村拢共就这么点大,当初黛宁来村里,村民们茶前饭后议论了半个月。

今天村里传得风风雨雨,说快要喝赵屿和杜恬的喜酒。

听见风声的栓子,悄悄跑来问赵屿:“屿哥,村里都在说你要和杜恬办酒,真的假的啊?”

赵屿一斧头劈下去:“假的。”

栓子道:“老万叔说,昨天人家姑娘光溜溜被你抱了,你真的不想负责啊?”

赵屿有了几分火气:“别人乱传的,杜恬掉河里,我下去救她上来,衣服都穿得好好的,你少听风言风语。”

栓子讪讪。

赵屿卖力劈柴,那声脆响脆响的,栓子想到什么,黝黑的脸皮带着几丝红,凑近赵屿。

“屿哥,不是我说,你要是觉得杜恬不错,上门去提亲呗。我看杜恬也是个好姑娘,不至于亏了你。你是不晓得,娶了媳妇好处有多少。”

栓子声音压小了点:“不说别的,单说夜里把灯一关干那事,真的欲仙欲死……”

赵屿顺手捡起柴禾,面无表情敲在栓子胳膊上。

“你是不是皮痒?”

栓子抱头鼠窜跑出赵家院子。

黛宁出来玩秋千,看见栓子火烧屁股似的离开,她好奇问:“他怎么啦?”

赵屿没回答,只提醒她:“别踩到柴禾。”

他不说黛宁也能猜到,多半是赵屿救人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了。

果然,下午连村长也来了赵家。

村长李爱国先去探望了一下赵父赵母,这才出来和赵屿谈话,黛宁学聪明了,她也不走,靠在门边听。

村长说:“狗娃,不,赵屿,你瞧俺这记性,都长大了,还喊什么土名。你给说说,你对隔壁的恬妞什么想法?你父母行走不便,俺也算看着你长大,当得起你一声叔,你要是觉得中,李叔帮你问问恬妞去,免得村里人嘴碎,谈论久了对你们名声都不好。”

赵屿摇头:“谢谢李叔好意,我把杜恬当妹妹看,换作村里任何一个人掉下去,我都会去救。”

李爱国还想说什么,赵屿平静道:“如果村里每个救人者都要被传闲话,恐怕日后有人落水,也没人敢救了。”

村长一想,还真是,这种风气可要不得!村长连忙正色:“我会去说说那群嘴碎的,不要坏了你和恬妞名声。”

“这样最好不过。”赵屿站起来,“我送李叔。”

“不用不用。”

村长晃悠着走远了。

黛宁见赵屿自己就把事情搞定,前两天他说要和杜恬结婚,果然是骗自己的。也不知道杜恬用心设计一场,现在得了这么个结果,会不会气死。

黛宁心情好,对赵屿的脸色就好。

晚上吃饭时,她甚至很大方地让钱叔准备了赵家的份。各色珍馐鱼贯而入,把赵家那张木桌摆得满满当当。

赵安安和赵平几乎挪不开眼睛。

赵屿堆好柴禾,过来看到这一场景,他问黛宁:“你又要干什么?”

“你今天表现好好,请你吃饭哦。”

“不需要,你的东西都拿走。”赵屿摸摸赵安安的头,“等一下,大哥去做饭。”

赵安安虽然失望不能吃大小姐送来的饭菜,但还是乖乖点头。

黛宁跟上赵屿,好奇道:“你真的不吃啊?”

“不吃。”赵屿用打火机点燃玉米叶,开始生火。

黛宁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灶屋。

农村生活清苦,赵屿家做饭的地方,小小的,光线也暗,缺油少盐。这种地方做出来的东西,一看就不好吃。

有大小姐在一旁盯着,赵屿也没有显得束手束脚。

如青团所说,他是个很从容的人。

黛宁看着这样的男人,突然有些明白,为什么别人不是男主,而赵屿是。

既然他不吃,黛宁也不勉强,赵屿坐在小凳子上烧火焖饭,她干脆趴在人家腿上。

火光葳蕤,把她一张瓷白的小脸也照成暖色。

黛宁笑着抬头问:“赵屿,你为什么要拒绝村长的提议?”

赵屿垂眸,腿上的美丽少女,满脸满眼都写着一个“坏”字。

赵屿知道她想听什么。

黛宁想听他说喜欢她。

但他清楚,大小姐没有心,即便他真说了,估计黛宁也觉得这是件好玩有趣的事。

于是赵屿伸手把她拨开:“别往这里凑,当心被火烧了头发。”

眼看有成为秃头少女的危险,她立马乖觉,从他腿上起来,跑出去和赵安安他们讲话了。

明明灭灭的火光把赵屿黑瞳照亮。

他沉默许久,终是低低叹息一声。

——

杜恬在家等着赵屿上门提亲。

做这件事之前她想过可行度,赵屿家徒四壁,亲人身患痼疾,哪怕他本人不差,村里也没几个姑娘愿意嫁给他。

而纪黛宁,这个书中提到过的人物,也不过就是一个炮灰。

几年后纪黛宁的爷爷,会看上赵屿的才华,让他当上门女婿,照顾他的宝贝孙女,赵屿答应了,结果没用多久,纪家破产,被赵氏收购。

赵屿和黛宁之间,万万不可能有感情。

杜恬大胆猜测,现在赵屿对黛宁不错,可能是因为赵屿想法深远,需要跳板。

但自己和赵屿之间没有感情,将来他功成名就,自己可能就是他记忆中一个邻家农女而已。

杜恬想赌一把。

赵屿年轻能干,嫁给他完全不会亏。

可是千等万等,没能等来赵家的求娶,反而是村子里闲言碎语渐渐消失了。

杜恬实在忍不住,悄悄去打听消息。

村里另一个姑娘笑着告诉她:“放心吧,大家都不会再乱传你和赵屿了,他帮助乡亲是好事,如果这样还要被说闲话,以后村子里没人愿意救人怎么办?杜恬,你安心就是。”

杜恬心中恼怒死了,偏偏面上还得带着笑。

她真是白吃了这个苦!

——

转眼九月份到了,黛宁不愿意回去,倒是赵屿家的两个孩子,需要去上学。

赵平念初二,村里只有小学和初中,老师的水准还不怎么样。

今年是赵安安第一年上学,小女娃紧张又期待,鸡刚刚打鸣她就起床。赵平牵着她,赵安安回头摆摆手:“大哥再见,纪小姐再见。”

赵屿嘱咐赵平:“好好照顾安安。”

“我知道的大哥,不会让人欺负她。”

学校有点远,建立在另一处山脚下,兄妹两个都背了饭盒,去学校蒸饭吃。

见兄妹俩离开,赵屿扛起锄头去挖花生。秋季本来就是个收获的季节,要养活一大家子,靠务农忙得分身乏术。

赵屿中午回来,看见钱叔又在催黛宁回去。

大小姐手中拿了一封信,赵屿进来,她眼珠子一转:“你让爷爷别担心,赵屿说他给我当家庭老师,教我读书。”

钱叔闻言,眼中带着疑虑看过来。

赵屿面不改色,静静听着大小姐扯谎。

“赵屿讲课特别好,比我们家那几个家教都好,何况我去上学,也是在睡觉,老师都要被气哭。我喜欢听赵屿讲课,说不定赵屿教我,我能考上大学。”

钱叔狐疑:“大小姐说真的吗?”

黛宁把赵屿拉过来,点点自己课本,掏出手机,开始录视频:“赵屿,你讲给钱叔听嘛。”

赵屿看着黛宁,她冲他眨眨眼。

赵屿没再多说什么,他翻开物理课本,冷静沉着讲了起来。

讲课对赵屿来说并非难事,毕竟小弟小妹的功课都是他在辅导。赵屿勤奋聪颖,哪怕算不上知识渊博,可是应付黛宁的课程绰绰有余。

钱叔神色舒,竟真的信了黛宁编的话。

黛宁把手机递给他,说:“钱叔,你把这段视频给爷爷看,他老人家肯定特别感动,就不会催我回去。”

钱叔笑着摇摇头,暂时放过她,出门离开。

黛宁转头声音甜蜜,给赵屿吹彩虹屁:“赵屿你真是太厉害啦,能干活,能做饭,会处理谣言,还会讲课!这个世界上有你不会的东西吗?”

赵屿听得好笑。

他忍不住道:“安安和赵平去上学,需要步行一个小时,你有那么好的学习资源,却暴殄天物,不懂珍惜。”

黛宁反驳道:“古言里不是有句‘你又不是鱼,就不了解鱼’吗?”

赵屿:“……那叫‘子非鱼,焉知鱼之乐。’”

这么个文盲,怪不得把老师气成那样,古人都得气活。

黛宁理直气壮说:“对,就是这个。我不喜欢就不喜欢嘛,你们喜欢的东西,为什么要我喜欢。我哪怕混吃等死,也能衣食无忧过一辈子,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去学不喜欢的事情?那不是傻嘛。”

赵屿险些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。

“……”

“我们不讨论这个,”黛宁想起什么,突然好奇问:“赵屿,你真的什么谣言都能应对吗?”

赵屿不解。

黛宁:“我相信你可以哦。”

过了两天,知道她指的什么后,赵屿想掐死纪黛宁!

——

村里最近换了一批谣言,这个谣言比上个谣言还劲爆,唯一不变的是——男主角依旧是赵屿。

赵屿发现大家看他眼神不对,起初他没在意,还以为杜恬落水事件造成的影响没过去。

直到今天空了些,接赵安安和赵平放学,三人从田埂边走过来,村里一个单身懒汉冲他吹口哨。

懒汉说:“看不出来嘛赵屿,你竟然是这样的人,人家城里头的大小姐,你也敢偷着耍流氓。比我们这些人胆子大多了,怎么样,大小姐滋味儿如何?”

赵屿脸色沉下去: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哟,还生气了,你有胆子做,还不敢认啊。村里都传开了,纪小姐住你家,你趁机揩油。现在人人都晓得,你道貌岸然,就是个淫棍!”

赵屿揪住他衣服:“你有种再说一遍!”

懒汉平时吊儿郎当,真要打架,绝对不是赵屿对手。他被赵屿凶煞的模样吓到:“不、不是我说的,大家都这样说。”

赵屿微微眯眼。

“还说了什么?”

“他们还、还说你之所以不和杜恬结婚,就是因为贪恋纪小姐美色,想她家的钱。”

赵屿忍无可忍,一拳打过去,懒汉倒在地上,痛苦呻吟。

赵屿冷着眉眼:“这种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回……”

“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

一旁的赵安安见大哥打人,吓坏了。赵平堵住小妹耳朵,义愤填膺:“谁在乱传!”

赵屿脑海中闪过许多可能,突然想起前两天黛宁说“我相信你可以的”。

他额上青筋一跳。

好个纪黛宁,作起来连她自己的谣言都造,也不怕坏了名声。

如果八卦女主角换个人,村民们大抵还不信,毕竟他们看着赵屿长大,他的为人品性没得说。

但对象换成黛宁,事情就完全不一样。

纪黛宁那张脸蛋儿祸水,身段窈窕,声音娇滴滴得跟能掐出水似的。是个男人都难以把持。赵屿虽然沉稳可靠,可他不也是男人么!

再说了,大家都见识过大小姐家里那令人眼红的财产。谁要是真有幸娶了她,一夜暴富不是梦。

谣言东传西传,赵屿就变成了个不仅馋大小姐身子、还馋她钱的“淫棍”。

赵屿心头火直冒,他回到家时,黛宁在房间里涂指甲油。

大小姐挑了个樱粉的颜色,她手指白嫩,外面再涂一层亮油十分漂亮。

她低头吹了吹手指,等它干。

赵屿推开门,脸色很难看:“纪黛宁!”

黛宁反应很快,赵屿这么生气,证明那天她给二妞说的话,已经传开了。

她笑容甜甜转移换题:“我指甲这个颜色好看吗?要不我也给你涂一个?”

赵屿胸膛起伏:“你给我出来。”

“你别生气嘛,”黛宁说,“谁让你那天绑我,我只给二妞一个人说了哦,没想到大家都知道了,你去找二妞对峙嘛。”

“你不给小孩乱讲她能到处说?纪黛宁,过来认错。”

黛宁把指甲油一放:“赵屿你这个双标坏蛋,杜恬前两天传谣言你不生气,现在你生什么气?你不是很擅长遏制谣言吗,你再去说一次不就好了嘛,你再凶我,我要生气了!”

赵屿气得脑仁疼。

他走进去,捉住大小姐手腕,厉声道:“事情性质是一样的吗?杜恬那件事,是因为救人,要不了多久就会平息。你这件……”

越说越气。

黛宁无辜极了,她不解问:“都是谣言,有什么不一样?”

赵屿平复怒气,纪黛宁如此顽劣,今天非要教她做人不可。

他把大小姐带到院子里:“赵平,把我们家教育棍拿过来。”

赵平跑得飞快,没一会儿,拿了一根一米长的黄荆木过来。那棍子有一指粗,十分光滑。

小时候赵平是个皮猴子,经常上蹿下跳爬树,没少被大哥用这根棍子揍。

别说他,就是赵安安不听话的时候,也挨过两回揍。

农村有句老话,“黄荆条下出孝子”。如今受用人变成大小姐,赵平怜悯地看她一眼。

赵屿说:“纪黛宁,手伸出来。”

面前这货完全有恃无恐,鄙夷地道:“我才不呢,你算什么,你敢打我,我让钱叔把你们村炸了。”

他冷着脸:“你就是皮痒欠揍。”

赵屿握住大小姐的手,逼她摊开手掌,在她掌心打了一下。

黛宁愣了好半晌。

黄荆木打人是很痛的,赵屿知道她娇贵,控制了力道。可是黛宁长这么大,从来没人管她。

莫说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爷爷,就算是她那个小混球弟弟,也没打过她。

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屿。

这男人沉着神色,又在她掌心打了一下。

“啪。”

“还敢不敢做坏事,”他声音低沉,“你可想过后果?你为目的不择手段,连自己都算计进去,你知道倘若不慎,这样的事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吗?”

这下黛宁再也绷不住,她眼眶泛出泪花,边抽噎边骂:“赵屿你完了,你全家都得完蛋,你死了我都会挖出来鞭尸!让野狗把你吃掉。”

说着这么恶毒的话,偏她哭得梨花带雨,显得打她的才是恶人。

赵屿又冷着脸打了一下。

黛宁受不住这种疼,“哇”的一声大哭:“错了错了,你别打了,人家承认错了嘛!”